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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邦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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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金洛維托頹廢地坐在領主府內,渾身還有些發抖。十幾天前,他帶兵前往亞倫領地的領主城支援,作為安馬亞領地的同盟,他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為了不讓蠻族突進自己的領地,他必須盡力地幫助周邊的領主們,力爭把敵人擋在領地之外。

在出發前,邦金洛維托滿懷著怨氣和豪氣。因為蠻族入侵,他不得不暫時放棄了對黑風寨的討伐,這讓子爵心裏充滿了不爽;雖然從未與蠻族交過手,但是並不妨礙他對東北軍團的鄙視,竟然連區區蠻子都抵擋不住。他望著裝備精良、士氣高昂的手下士兵們,幻想著一戰擊潰蠻族,把這幫野蠻的雜碎趕回他們的草原,至於收覆占陀羅郡,邦金洛維托雖然對自己和手下的士兵很有自信,但還不至於自負到無知的地步。

他帶著一萬餘人的部隊出發,對未來滿懷著信心,然後在半路就遇到了趕來迎戰的蠻族騎兵。邦金洛維托雖然在政治上十分地幼稚,但是最起碼的軍事素養還是有的,他麾下同樣缺乏騎兵,於是學習薩裏森王國最常用的密集長矛陣型,對付這幫騎馬的蠻族們。

外圍是三排手持塔盾的盾牌手,裏面是密密麻麻林立的6米長的長矛,邦金洛維托把陣型布置得像個碩大的烏龜,緩慢地朝著蠻族騎兵走去,迦施利帶著騎兵在側翼游弋,保護著後排的弓箭手和輜重隊。

很顯然對付這種烏龜陣型蠻族更有一套,他們騎著馬來回奔馳,不斷射出手中角弓的箭,然後迅速逃離了邦金洛維托弓箭手的射程,仿佛貓戲老鼠一般,不緊不慢。

邦金洛維托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他的隊伍行進速度太慢,又不敢把騎兵派出去,只能被動地挨打,再這麽持續下去,士兵們會很快疲憊,到時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於是他馬上下命令緩緩撤退,至於支援亞倫領地,還是先保命再說吧!安馬亞軍隊開始緩慢後退,而蠻族騎兵們不遠不近地吊在後面,時不時發起沖鋒,射出一陣箭雨,等到安馬亞軍隊停下來做好防禦,他們立刻就撥馬回走。來來回回幾次之後,邦金洛維托明白了,他和手下返回邦察城的路上,將會是一段極其困難的旅程,因為他們就像獵物一樣,被狼群給盯上了!

這一路的退卻十分艱難,整個下午不過走了七八裏,士兵們精神高度緊張,尤其是外圍的盾牌手們,他們舉著的塔盾再加上身上的板甲,差不多有60斤重,這對他們的體力來說是巨大的考驗。

夜色漸暗,蠻族騎兵們終於退走不再追趕了,邦金洛維托下令紮營。自從被黑風寨搞了一次夜間騷擾和夜襲之後,他就痛定思痛,狠抓夜間營地的防衛工作。為了防止蠻族騎兵偷襲,他在營地四周設置了兩道拒馬樁,增加了巡夜的士兵數量,不卸衣甲,一晚上起來巡邏視察了數次。

當天色發亮的時候,維托子爵長舒了一口氣,這個難熬的夜晚總算是平安度過了!然而就在軍營生火做飯的時候,淒厲的號角吹響,蠻族騎兵們再次靠近。一切如同昨天下午一樣,在這種看得到卻打不著的情況下,安馬亞軍隊的士氣開始低落,尤其是盾牌手們,他們有許多人的手臂都腫脹起來,累得提不起盾來。

許多士兵開始咒罵起來,他們連早飯都沒吃,只能就著幹糧和涼水湊合一頓,天氣又熱,身上的護甲沈重,在蠻族騎兵半月形虎視眈眈的包圍下,士兵們有氣無力地走著。

快看到邦察城的輪廓了,士兵們有些松懈,馬上就能夠進入城內,就能夠擺脫這幫如同蒼蠅一般惡心的蠻族,也能夠好好休息一下,他們的心情放松了,畢竟一路上蠻族騎兵只會遠遠地射箭,並不敢沖上來。

就連邦金洛維托也舒了一口氣,他心力憔悴,疲憊不堪,只想快些回到城裏。然而蠻族這支追擊的軍隊首領顯然不會如他們的願,就在城門準備打開迎接子爵的隊伍時,蠻族騎兵突然發起了一波沖鋒,士兵們以為蠻族眼看自己要進城心裏不忿做做攻擊的樣子,也就馬馬虎虎地做出了防禦的姿態,沒想到蠻族騎兵這一次居然來真的,眼看蠻族騎兵越靠越近,然後加快了馬速,士兵們才慌亂起來,在各軍官的指揮下連忙擺好了防禦陣容。

可惜為時已晚,蠻族騎兵第一次沖鋒,防禦陣線就搖搖欲墜,待到第二次沖鋒,防線就被破了一個口子,然後是接連不斷的沖鋒,徹底淹沒了安馬亞軍隊。

邦金洛維托聲嘶力竭地指揮著戰鬥,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完全沒想到一只腳就要踏進家門口的時候被人從後面砸倒在地。被沖散了陣型的步兵簡直是騎兵們的魚肉,維托子爵徒勞地糾集著部下,想要建立起一道防線,卻被四散奔逃的士兵們沖散。他看著蠻族士兵們舉著彎刀,揮舞著狼牙棒,獰笑地把手下的士兵一個個砍倒在地,漫天的血霧,士兵們的慘叫,混亂而慘烈的場面,他無力地垂下了胳膊,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又完蛋了!

迦施利的騎兵一路上都在打醬油,這個時候終於有了表現的機會,他們絲毫不顧及身後哭嚎的步兵同袍,急急忙忙地奔回了城內。迦施利帶著一隊護衛在戰場上找到了目光呆滯的邦金洛維托,強行把他拉上馬,轉身匆匆進了城。

稍微清醒過來的維托子爵站在城頭,看著城外被蠻族騎兵追殺的手下,痛苦地別過了頭。迦施利在一旁大喊:“子爵,快下令關閉城門吧!”城門前士兵們擁擠著朝門內沖來,有許多人甚至被身邊的同伴或擠或推地掉進了護城河裏,在水裏撲騰著叫喊著。

蠻族首領似乎註意到了城門前的動向,一隊騎兵很快集結,直直地穿過戰場,朝著城門方向奔來。迦施利眼尖,看到了這一幕,慌的大喊:“子爵,你還在等什麽?蠻族騎兵攻過來了!再不關城門就來不及啦!”邦金洛維托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

迦施利連忙指揮著士兵關上了城門,任由那些來不及進城的士兵哀嚎咒罵捶打。邦察城外的黃昏,蠻族騎兵們肆虐地屠殺著安馬亞的士兵,他們囂張地沖到城下,張起角弓,射殺著那些躲在護城河邊的士兵,然後在城墻上守衛士兵的反擊箭雨中施施然地退卻。

等到屠殺殆盡,蠻族騎兵們割下了被殺死士兵的耳朵,檢索了戰場,拉著戰利品得意地退走了。迦施利命人從城墻上吊下繩索,把幸存的士兵一一吊上城墻。直到第二天,邦察城才敢打開城門,派人前往收拾戰死士兵的屍體。

只是這樣一場戰鬥,邦金洛維托損失了四千多人的軍隊,一想到那殘忍暴虐的場面,他依舊忍不住地發抖。哪怕是經歷了三葉草關前聶斯托禮公爵完全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的戰鬥方式,可這還是邦金洛維托第一次眼睜睜地看著這麽多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連續做了好幾個晚上的噩夢,夢見自己被蠻族士兵射死,身體被一刀刀剁成了碎片,他好幾次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的汗。

這一仗也徹底打掉了邦金洛維托的勇氣,整個邦察城陷入在巨大的恐懼之中。就在維托子爵祈求著神靈護佑時,蠻族的大軍再一次出現在城外,他知道,自己的安馬亞領地也要像其他被蠻族掃過的領地一樣,最後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邦察城。

迦施利同樣被嚇住了,但他很快回過了神,暗自鄙視著邦金洛維托的沮喪和消沈,卻又不得不再次進言,希望領主大人快快振奮起來,做好守城的準備。維托把防守城墻的任務交給了迦施利,他現在還沈浸在巨大的痛苦和恐懼之中無法自拔。

蠻族似乎習慣了面臨各種堅固城墻,他們並不打算攻擊,只是駐紮在城外,把邦察城圍得水洩不通,然後派出一隊隊騎兵,前往領地其他村鎮掃蕩搜刮。

迦施利雙眼通紅,他不信邪,組織了一支敢死隊試圖夜間偷襲蠻族的營地,然後全軍覆沒。看著蠻族整齊有方的營地,他嘴巴有些發苦,內心裏不住地罵著該死的諾多人,顯然,在蠻族的入侵中,有人抵擋不住蠻族強大武功的壓力,選擇了可恥的投降!至於會不會是呼爾德人,要知道東北軍團中不少軍官和士兵都是呼爾德人,他選擇了無視,因為他覺得同他一樣都是呼爾德人的同胞,視榮耀為生命,是不會幹出為蠻族賣命的無恥事情來!只有那些朝三暮四的諾多人,才會恬不知恥地和該死的蠻族合作!

就在迦施利腹誹著諾多人的時候,蠻族的營地外突然有了動靜,又一支數量頗大的騎兵離開了營地,急急地朝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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